关于“董、杨比武”的传说
关于“董、杨比武”的传说由来已久。情节、版本多样,有的相对简洁,有的刻画描写栩栩如生,如同亲临一般。在此,我们将这些故事放到一旁。谈谈相关的一些文史。
一、董海川与杨禄禅谁的年龄大?
这个问题猛然提出,业内的一些“资深人士”也满脸茫然。既然是讲故事,总应该先交代一下故事的主人公才对。
杨禄禅生于1799年,故于1872年,享年73岁。
有关董海川的生卒年代,民间说法不一,差异很大。如果依照目前较通行的说法,董海川出生于1797年,那二人得年龄相差仅有两岁。由此至少看出,在一些民间传说故事以及影视作品中,中年董海川与青年杨禄禅的比武的刻画描写,两人在年龄上的定位存在着较大失误。
而据多方走访调查,并进行认真详实的考证,所得出得倾向性结论是:董海川约出生于1813年前后,故于1882年冬,享年约69岁。(为此我曾撰写有《董海川生平考》一文,如今在网络间多有转载,后续就这个话题会有专题阐述。)如果依此推算,董海川的年龄要比杨禄禅小近16岁。
二、杨禄禅何年来京授拳?当时多大年纪?
关于杨禄禅何年来京?以及来京授拳始末,杨澄甫在起《太极拳使用法》一书中有详尽记述。杨禄禅来京至京西富翁“小府张宅”授拳,源自同乡武汝清的引荐。武汝清于清.道光二十年(1840年)庚子科中进士,留京任职后,官居刑部四川司员外郎。所以杨禄禅来京授拳的时间可以大体明确,是在1840年后的若干年。而1840年,杨禄禅已经41岁。
三、关于杨禄禅执教瑞王府
《永年太极拳大事记》中记述:“1854年,杨禄禅经同乡武汝清介绍,到瑞王府教授太极拳”。
关于瑞王,《清史稿》中有明确得记载:嘉庆二十四年(1820年),嘉庆帝四子绵忻被封为瑞亲王,道光八年(1829年)七月薨。子奕志袭郡王,道光三十年(1851年)五月薨。此后直到咸丰十年,才经钦命过继谆亲王次子载漪与奕志为子,袭贝勒,光绪十五年(1899年)加郡王衔,光绪二十年(1894)年才进封端郡王。
1854年即咸丰四年时,奕志已死,而载漪尚未过继入府,杨禄禅到王府去教谁?而载漪1894年进封端郡王时,杨禄禅已去世22年。故此说与事实出入太大,难以成立。
四、关于“董杨比武”的最早出处
作为同时代的人,同在京城“闯荡”,董海川与杨禄禅之间相识、相交,相互交流、切磋过技艺,在我们今天看来,都会认为是很正常,很有可能的事情。我们在这里关心的是,今天人们津津乐道所讲述的这个 “董、杨比武”的故事,它的出处究竟何在?
了解、喜爱近代武侠小说的朋友,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字,宫竹心(1899~1966),笔名白羽,又称宫白羽。祖籍山东省东阿县人。其父是北洋新军里的一名管带。幼年时在天津读书,稍长来京求学,因家道中落,十五六岁便开始文学创作。其一生潦倒,为养家活口终日奔忙。曾先后做过邮务员、税务员、校对、编辑、记者、教师、书记员以及风尘小吏。今《鲁迅全集》中收录有七篇致他的长信,鲁迅在回信说:“我以为是失策的,以文笔作生活,是世上最苦的职业。”
1937年抗战爆发。天津沦陷后,宫竹心为求生计便以写小说为业。1937年,他与另一位武侠小说作家郑证因(1898-1960)合作,为天津《庸报》撰写了武侠小说《十二金钱镖》上部,并自己独立完成了该书的下部。这是他首次以“白羽”做笔名,开始他的武侠创作。其一生完成武侠小说二十四部,即 《十二金钱镖》(包括“前传”《武林争雄记》、《牧野雄风》,“外传”《狮林三岛》《毒砂掌》、《血涤寒光剑》,“后传”《雄娘子》)、以及《联镖记》、《青衫豪侠》、《偷拳》、《扬镖记》、《拿云手》、《武林名家传》、《龙舌剑》、《雁翎镖》、《青萍剑》、《谈剑记》、《太湖一雁》、《剑低惊魂》、《密谷侠隐》、《侠隐传技》、《河朔七雄》、《子午鸳鸯钺》、《大泽龙蛇传》、《大侠粉骷髅》。其中十八部出自他的手笔。
宫白羽的这些小说有的至今还在翻印流传,或被演绎为声像作品。其中流传最广、影响力最大的代表作便是《偷拳》。小到小人书,大到电视剧《太极宗师》、长春电影制片厂改编的电影《神丐》等的创作,以及我们在此探讨的这个话题“关于董、杨比武”,均出自这部小说。
作为题外话,但确值得一提的是,宫白羽在其武侠小说中首创“武林”一词。在此之前,无论是口语还是武侠小说,只有“江湖”、“绿林”的称谓。自白羽作品问世后,始有“武林”这一词语,它借鉴、效仿“儒林”的同时,其涵义远比“绿林”深远。从此“武林”一词约定成俗,沿用至今,并成为而今武术人时常挂在嘴边的词汇。
此外,50年代初,宫白羽为香港《大公报》撰写《绿林豪侠传》时,《大公报》的副刊编辑便是日后鼎鼎大名的武侠小说家梁羽生先生。为此,梁羽生日后在写给宫白羽之子宫以仁的信中说道:“我最初写武侠小说,亦是受令尊影响。”
尽管宫白羽在穷困潦倒时撰写的一系列武侠小说,获得了无数读者的喜爱,但他自己却一直引以为恨。他在自传《话柄》一书的自序中写到:”一个人所已做或正在做的事,未必就是他愿意做的事,这就是环境。环境与饭碗联合起来,逼迫我写了些无聊文字(指武侠小说),而这些无聊文字竟能出版,竟有了畅销,这是今日华北文坛的耻辱!我……可不负责。”其老友叶冷在《白羽及其书》一文中也透露:“白羽讨厌卖文,卖钱的文章毁灭了他的创作爱好。白羽不穷到极点,不肯写稿。……可是造化弄人,不教他做他愿做的文艺创作,反而逼迫他自掴其面,以传奇的武侠故事出名;这一点,使他引以为辱,又引以为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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